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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
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 大家都挤出时间参加节目的排练，好在整个剧的排练都非常顺利，大家互相配合, 互相帮助，第一周就把台词顺了下来。
毕竟大家好歹都是戏剧学院的学生, 就算参演者大部分不是表演系的, 但耳语目染下的熏陶下整体都还不赖的。
只是江音然觉得接下来有段内容的表演，真的有那么点……纠结。这天晚上,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对着剧本发呆。
乔乔在旁边陪着, 因为有表演的同学晚上可以不参加晚自习，乔乔为了翘晚自习便找借口过去帮忙, 结果一来就看到室友神游到天外去了。
“让我看看剧本，什么内容能让你成这样。”乔乔从江音然的手里抽出本子, 看了下前面的内容提要和大致的内容，“又到北京的秋天，小霜因为家里父亲变故，不得不离开北京, 而在她准备走的那天外卖小哥来了, 将她挽留，趁机告白……”
看完剧本后, 乔乔算是明白了她的纠结点, “哦, 是要这样演么？”她伸出尔康手, “……卡机嘛……萨拉黑。”
江音然：“……”
“我现在觉得你是故意的了, 估计编的这段感情戏就想听徐在禹跟你告白呢？”
江音然看着对面的墙，“并不，我在写之前可一直以为汤雨熙演女主角的，所以我还是狠下新来把这段那么唯美的感情戏加进去，哎，我觉得我自己有些伟大。”
“所以这个机会还是落在你头上啦，所以谈谈你现在的心情，我来采访一下。”乔乔把剧本全程一个圆筒，做成话筒递到江音然嘴边。
“其实是这样的，我现在担心的是我怕到时候忍不住代入自己，直接扑到上去。”
乔乔：“……你要是真敢这么做，我敬你是条汉子。”
江音然耸肩不说话，她又凑过去聊了几句，“不过我觉得啊，你和他最近关系真的很亲密哦。之前看你来去都匆匆忙忙的都没来得及问那天到底发生了啥，徐在禹给我发消息让我帮你请假的时候我都惊呆了。”
江音然：“我自己都不知道了，反正醒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躺在医院。”
回想起那几天，她现在都觉得少女心正在乱飞呢。
“哟，我光是脑补就已经一出浪漫的偶像剧了。”乔乔冲江音然抛抛媚眼，“不过话说回来，你是真的喜欢小鲜肉吧？”
江音然点了点头。
“可是你有没有觉得，虽然和小鲜肉在一起谈恋爱好浪漫但是感觉看不到以后？就是怎么说，按照他的发展来看，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，等到在学校学一两年之后就主战荧幕了吧。且不说忙不忙哦，就按照拿他的情况来说，我觉得25岁之前肯定不能公开恋爱关系的，更别说结婚什么的，这样我觉得要等到多久才能结婚啊……”
江音然听到乔乔这番话，先是默了一瞬，立刻从她手里抽出剧本随意翻了几页，“我才十八岁，不想思考这么富有哲理的问题。”
乔乔：“十九岁，谢谢。”
“不，我生日还没过，我还是十八岁。”江音然道，“其实很简单的事你怎么要想那么复杂？这种事用不着想那么长远啊，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东西，及时行乐不给人生留遗憾才是真谛。”
“哟，你们在聊什么呢？感觉很有哲理的样子，都说到及时行乐上了。”
林恒的声音忽然插|进来，他双手插在羽绒服外套的口袋里，笑得吊儿郎当的。徐在禹和他并肩走着，见他进来，江音然顿时咽了咽口水。
希望刚才和乔乔聊天的内容不要被听到啊。
乔乔见林恒过来，自然忍不住和他打嘴仗，“都说是很有哲理的东西了，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领悟的道理。”
林恒叉着腰，不服气了，“那敢问你是哪儿来的仙女小姐姐，不如偶尔下凡一下也让我们这些俗人沾沾仙气。”
两人一通七嘴八舌的斗嘴，江音然坐着看他们打情骂俏，都没注意到徐在禹已经坐到她旁边。
“这次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江音然回过神来，低头翻着剧本，有些心不在焉，“刚才自己练了一会儿，我觉得应该问题大不大。”
问题不大……才怪呢！
前一周的时候大家顺了一遍台词，因为大家聚在一起照着念的所以感觉一切都还好，而第二轮排练则是有对手戏份的演员们俩俩对练，她第一次演这种舞台剧，就要和喜欢的男孩子演感情部分，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演员，这总归是做不到平常心的。
徐在禹看到这小姑娘似乎特别紧张的样子，他低头偷偷抿了嘴角，“没问题的话，不然我们先排练一下，不用紧张。”
“喔。”
江音然深吸一口气，尽量保持一种戏剧学院学生应有的淡定和专业素养。
“我真的要走了，感觉在北京呆了那么久，却始终没再这里找到我的容声之地。而且我的爸爸也不在了，我妈妈现在一个人，我觉得留在这边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江音然的台词还算得上不错，饱满有感情，在停顿方面处理得也非常好，不能和专业表演系的比，但是比起非专业的，已经是吊打一片的水平了。
“你……你可以把你的妈妈接过来，只要留在这里就会有希望，你真的不想留下来么？”
少年原本的声音是清润的，可是因为角色的需要，徐在禹故意压了压嗓音，掩去了少年感，而多了一份在外漂泊已久的成熟和稳重。
“可是，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依旧很困难了，我整天忙前忙后的，把我妈接过来，谁来照顾她？”
下一瞬，少年很快接话，“我。”
“我可以。”
“……”
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，江音然整个人已经懵了，大脑嗡嗡作响，他们这次对戏的时候还需要眼神的交流，就在他刚刚说下那个“我”字时，她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。
是柔情，是温柔，如一汪湖水，仿佛随时就能将人溺毙。
那一瞬间，她竟然分不清现实和戏剧。
“所以，你可不可以不要走？”
“……”
完了完了，这情况下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出来，专业素养什么的全都不存了。
江音然觉得自己被撩到了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忘词了。”
她嗖地一下低下头，慌乱地翻着剧本，以分散下注意力。
徐在禹笑了笑，小姑娘把头埋得很低，长发从垂落至胸前，露出一双泛红的耳朵。
她的耳朵真的很通通红，看起来又小小一只特别可爱。
他伸手摸她的耳朵，“忘词不是什么大事，没必要紧张的。”
耳朵是冰凉的触感，这一摸江音然像是触了电一边跳起来，捂着耳朵看过去。男孩的嘴角勾起，她迎上他的目光，眼神如水，让她一下子更紧张了。
“台词是我自己写的，我居然都能忘，自然觉得很蠢啊。”
好在其他人陆陆续续过来，打破这略带旖旎又暧昧的气氛，似乎空间里人多了起来之后，两个人的相处就显得不那么私密，第二遍重新对台词果然比刚刚那会儿自然很多，也没那么紧张了。
江音然后来想了想，可能是徐小鲜肉演技真的是很不错，才会让她在某个瞬间有种非常真实的感觉，既然对手都那么出色了，她自然也要加把劲，得跟上他的表演啊。
不过就因为刚才的错觉倒是让她悟出点什么，既然是对手戏了，不如直接自我代入也许情绪会更好，没想到等她真的决定代入之后就没第一次试戏那么紧张了，反而整条下来发挥得不错。
结束后，徐在禹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，称赞道：“这次说得很不错啊。”
江音然松了一口气，“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像是刚刚出道和人气鲜肉搭戏的小花呢，你说我会不会因为这部剧爆红啊？”
他跟着打趣，“可能，特别是刚才那个动作如果被躲在一边的狗仔记着拍到，第二天我们就能热搜广场见了。”
“……”现在他都这么会玩梗的么？
这会儿，支线剧情演员们的台词也都对得差不多了，整个排练比预想中顺利得多，许是大家觉得沉闷了，就有人起哄道，“不是有唱歌剧情的么？我们两个男女主不如你们趁现在把歌也练了吧，也让我们缓缓休息一会。”
没错，整个舞台剧里面有几段唱歌的剧情，女主在里面要唱两次，一次是随意地哼歌。一次是夜晚在路边捡到一个被人丢弃的电钢，她便坐在上面弹唱起来。
唱得是《岁月神偷》，这是一首非常温情的歌，出于江音然的偏爱，已经又合情合景用在这出舞台剧中刚刚好。
排练教室没有电钢道具，倒是钢琴有一架。大家让她唱歌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，便做到钢琴前准备唱起来。
女孩十支纤长，在黑白键上游走，构成一组非常好看的画面。
江音然从小学钢琴，她自己对此也是热爱的，只是后来上了初中父亲以影响学习为由不再让她继续弹下去。
好像从那时候起，自己的人生还有理想就被人操控了。
好在现在她长大了，有自己做主的权利，虽然过程还不够好，不过她相信结局一定会是好的。
就是这出舞台剧的结局那样，分手的情侣最终重归于好，工作不顺的白领有了心的机会，小霜也决定留在北京那个有喜欢的人在的城市……
黑暗的尽头就会有光。
“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
时间着急的冲刷着 剩下了什么。”
“原谅走过的那些曲折原来留下的都是真的
纵然似梦啊 半醒着 笑着哭着都快活。”
本来排练教室还有些细小的交流声，可当江音然开始弹琴时便安静下来，她的声音本身就很好听，有唱歌时无论音准还是气息的把控也都非常好，加上有了音色佳这个先天条件，给整首歌完成得非常好。
“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，晴时有风阴有时雨。”
“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 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。”
至少在场很多人都边享受着边陶醉着。
林恒私底下和乔乔打趣：“你看看你室友人家的声音是被天使吻过的，但是你就是被狗啃过的。”
乔乔当场气到不行，狠狠地捏了林恒一把，痛得他嗷嗷叫。
随之下一秒他的脑袋又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，打得他整个人有些懵。
他回过头看到居然是徐在禹动的手，他目光淡淡，小声说了一句：“别吵，安静点。”
林恒终于闭嘴，而乔乔幸灾乐祸地冲着林恒做鬼脸之后又转过头看了徐在禹一眼。
很快就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，笑着转回头。
她有些不明白了，人的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，那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东西，可室友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呢，明明平时挺聪明的呀。
而此刻，徐在禹看着闪闪发光的女孩，心里是复杂的。他忽然被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给填满，上舞台要带妆，还有灯光音乐的加持，会让人的美貌度和闪光点放大数倍，他都有些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那个样子。
可是下一瞬就明了了，她既然是光，就应该让她发亮，而不是独自一人的孤芳自赏。
*
12月的北京已经完全进入严寒模式，寒风刺骨，扬尘雾霾，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，席卷着这桌城市，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艺术节如期而至，那天天公作美，阳光正好，空气也好了不少。
学校的大剧场前还拉了条长长的横幅，面前还摆放着各种花篮，整个学校像也洋溢着浓浓的艺术氛围。
艺术节表演在晚上，届时还有很多文艺界的大佬，以及曾经的校友都会前来观看。
每个人对这次的汇演都非常重视，节目彩排了不下两遍，为的就是在正式演出时有完美的表现。
剧场后台也是一片忙碌，化妆、换衣服还有彩排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着地。后台的化妆间男生和女生是分开的，乔乔正好无聊就过来帮忙，她买了牛奶和面包过来。
“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呗，吃的时候慢一点，应该不会影响到妆容的吧？”
江音然一整天就没吃什么东西，现在正饿着，于是就拿起面包一点点撕下来往嘴里送，“我都快饿死了，我现在就想快点结束表演，然后去吃好吃的。现在几点了？”
乔乔看了看手机，“5点多，演出六点半正式开始吧？也没多少时间了诶。”
这次晚会结束后还有个优秀节目评选，整场下来估计得9点多才能结束，江音然叹气，“这真的是我过过的，最难忘的生日了。”
“等结束之后我们给你补过呀，正好拿着你的奖金。”
江音然：“我就知道你打着这个主意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的手机又响起了，今天她的手机也特别忙，各种渠道都给她送来生日的祝福，她都来不及看和回复，想要等的那个人没声音，她情绪低的很。
造型师再给她弄头发，并叮嘱着，“现在开始不要动了哦。”
江音然对乔乔说，“你帮我接一下电话吧，估计又是店里打来的。”
“哦，”乔乔接到电话后，听了几句之后，她放下手机，“好像是有个你的快递送到剧场门口了，我帮你去拿一下吧，据说是生鲜什么的，还不能放门卫和云柜。”
“去吧，谢谢啦。”
乔乔走后，江音然还在想是什么东西，她最近没买东西啊，难道是谁送的生日礼物不成？
很快乔乔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，是一大捧粉玫瑰，看起来特别高调，一路走来引来不少的回头率。
看到花的那一瞬间，江音然先是愣了一会儿，心跳砰砰的，有点紧张也有点莫名的兴奋。
乔乔把花放在桌上，“小姐姐你的桃花可真好啊，生日当天送鲜花，还是玫瑰。”
这时候她的发型定好，终于可以活动一下了，江音然伸手去取花上的卡片，带着一丝期待把卡片打开。
【生日快乐，另祝演出顺利。】
本来她的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笑容，可是当她看到上面的署名之后脸色都变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拿着花起身走到垃圾桶旁，完全都没再看一眼，毫不留情地把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，连同被她撕碎了的卡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