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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 改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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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我想莱茵应该跟你说过她以前的事情吧?”波拉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,然后又恢复了正常,“我们是后来才进入的罗索斯,但是她和西鲁亚是从小就在那里被抚养长大的。所以她的灵魂上受到的那个‘教官’的侵蚀要比我们都严重得多,而这次任务,我们在那个基地里又看到了‘教官’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阿帕亚皱起了眉,“那个人不是应该死了吗?”

    “本来应该是的,我们也没弄清那是怎么回事,但是他出现了,不是别的人,就是他。”

    波拉仔细地观察着阿帕亚的表情,在看到对方流露出了担心的神情之后,勉强满意地抿了抿嘴。

    “那么莱茵她——”

    “应该会加剧之前的状况吧。”波拉意有所指地说着,“那些侵蚀从来没有被治好,那是我们无能为力的。”

    阿帕亚向着莱茵丝离开的方向看着,他想要直接赶去莱茵丝的身边,不论他是否能够帮得上忙,他都想要陪着她。

    “我还没有说完,你不要急。”波拉再次拦住了他,“莱茵和西鲁亚,对于感情的看法和我们存在差异。”

    金发的男子对他的话表示了疑惑。

    “你说的差异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西鲁亚也许经过这些年在外面的走动已经比较接近我们的看法了,但是莱茵一直和我们在一起。”波拉轻蹙起眉,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解释,“因为‘教官’的恶意的引导,莱茵一直都认为,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是单纯的,独占的,对彼此来说都是独一无二最重要的,不应该有别人会影响到这点。”

    波拉将手半握成拳,抵在了自己的唇边。

    “‘教官’一直都这样告诉她,并且也告诉她,她永远都不会获得这种感情。”波拉将手放了下来,不由得摇了一下头,“不会有人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亲人和朋友,永远都不会。但这句话本身就是误导,合理的爱情本就不应该是要求其中一方抛弃自己的其他羁绊。”

    阿帕亚不太明白他想要说什么,而没等他发问,波拉便继续说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因为修卡和伊米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比较……激烈的,容不下杂质的,他们两个人对彼此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,所以莱茵即使后来知道有别的样子的交往,她也从来没有看见过。”波拉平淡地直视着阿帕亚的脸,“要是按照菲利的习惯来说,我们也不想去怎么纠正,大不了帮助她找到一个愿意这样对待她的伴侣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阿帕亚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扭的不舒服感,同时也微妙的产生了一些类似于歉疚的感情。

    “但是莱茵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金发的工程师看向了低下了头的男性。

    “她喜欢你,所以她愿意去为你做一些改变,我们没有理由去阻拦。”波拉的神情有些恍惚,“但是她还在努力地学习,她还没有完全明白到底该怎么做。”

    他将视线重新聚拢在了阿帕亚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说这么多,感觉有些浪费时间了。”他低声地喃喃着,“我只是想跟你说……如果你喜欢她,愿意以后都和她在一起度过的话……给她点时间去做出改变。否则,请你从现在就离开她吧。”

    阿帕亚的心一瞬间仿佛被攥紧了一般的疼痛。

    “我当然要一直和她在一起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,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佣兵是在为了他而努力地在改变自己。

    即使他察觉到了佣兵和之前相比有些变化,但也只是以为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改变了所带来的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话语有多么伤人。

    阿帕亚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了自己胸口的口袋,那里仍放着代表着她的银色的蔷薇徽章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现在可以去找她吗?”

    “请自便。”

    看着阿帕亚有些匆忙的脚步,波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因为那个“教官”在今天出现,他才不会去多管闲事。

    会让菲利难过的人,消失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……但是“他”出现了,所以他们必须要排除所有的隐患,不然是无法战斗的。

    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之后,波拉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往驻地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起来。

    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    莱茵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漂浮着,而她连自己的银白色的发丝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伸出手也没有办法触摸到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是应该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,小4号。”

    男子的声音让她反射性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,但是她依旧什么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“看呀,我说过吧?爱情什么的,你是不会拥有的。”

    男子的声音从另外的方向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所喜爱的那个人,选择了他的朋友,而不是你吧。”

    不是的,他说过自己是最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他不能为了你而放弃他的朋友呢?”

    那是不正确的!他不应该为了她而放弃自己其他的——

    “但是你的内心也在希望着这样吧?压抑着自己可不好哦?干脆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不是很好吗?”

    在黑暗之中,教官恶毒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怪物,那个人不会爱上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……”她张开嘴说着,但她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,“他是爱我的。”

    教官的脸突然变成了阿帕亚的脸,而那张脸上蛮是冰冷与不在乎。

    “你令我作呕。”

    ——!

    莱茵丝猛地睁开了眼,然后坐起了身。

    她急促地呼吸着,冷汗遍布了她的后背,她不停地眨着眼,周围虽然是黑的,但是还是可以勉强看得到轮廓。

    刚才那只是她的梦境。

    她现在是……在她自己的房间里。

    刚才回来之后伊莉和埃拉都不在,所以她就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想休息一下。

    ……结果完全没休息好。

    她将脸埋进了手中。

    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噩梦,但是一直以来都会清楚地知道那是自己的旧伤,只要天亮就可以醒来了,所以都是冷漠地注视着。

    为什么一涉及到阿帕亚,就会变成这样?

    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了温暖的热度,这让她迅速地放下了手。

    她的屋子里有别人在?她怎么会没有察觉——

    “做噩梦了吗?”

    ……偏偏还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。

    “阿……阿帕亚?”当话说出口时,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多么的干涩,“你怎么在这里……”

    “跟波拉谈完话之后,我就赶过来了。”他轻轻地收紧了自己的胳膊,将莱茵丝更加贴近了他,“之前我在实验室的时候,感觉到了你的灵魂……”

    莱茵丝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没有压制住,抱歉——”

    “别道歉。”阿帕亚急躁地打断了她的话,“别道歉……”

    房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该道歉的是我。”

    阿帕亚的话让莱茵丝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阿帕亚坚定地说着,“不论如何……有矛盾我明明可以好好地去和你说,但是却采取了这种最糟糕的办法。”莱茵丝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,但拥抱着她的阿帕亚还是感觉到了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也有错。”他在她的耳边嘟囔着,“为什么不明白地告诉我你在担心害怕的是什么?为什么不直接地告诉我你对于感情是怎么想的?”

    ——开什么玩笑。

    “……怎么可能说得出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能?”

    莱茵丝狠狠地咬了自己的下唇,白天所受到的冲击再加上噩梦带来的影响,她已经几乎没法再保持自己的理智了。

    “我要怎么说?”她的音量有些不受控制地抬高了,“我要跟你说我想要你再也不和华韶来往吗?那种事情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吧?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变了调,这让阿帕亚心中一紧。

    “既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说出来?”她死死地抓着身上的被子,为了克制着自己不要暴躁地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,她已经没法控制自己说出口的话了,“说出来也只会让你感觉到烦躁吧?埃拉他们也跟我说过这才是不正常的,不可能会为了喜欢的人而把自己的交际圈子全部断掉,这才是不对的,所以我也一直在说服自己。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等几天?”

    她在努力,她在努力,她一直在努力。

    她在努力地抛弃掉从出生以来被灌输的错误的观念,她在努力地无视教官给予的一切的诅咒。

    她在努力地去学习真正的相处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但是没有人能教她该怎么样和喜欢的人相处,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,所以她在努力地摸索。

    她知道她的行事风格与观念和他们不一样,所以她在努力去学习着,为了让他也可以更加更加地接受自己。

    但是那难道不需要时间吗——!

    温热的液体滴溅在了阿帕亚的手上,这种仿若被灼伤的触感让他彻底地慌张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莱茵?”他急忙地绕到了她的面前,不知所措地伸手去触碰着她的脸,“莱茵,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以前的她曾经因为让她的血亲选择了一个可能送命的选项而流过泪,但是那时候她只是埋在他的衣服里,连抽噎都没有,也及时地收住了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不一样。

    那是因为他给她的伤害而带来的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你一定要现在就过来?”她的手用力到有些痉挛,“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……”

    只要等到明天之后,她就可以在埃拉与伊莉安的帮助下摆脱掉那些诅咒的阴影,就可以恢复正常。

    现在她所说的一切都不会被说出来,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,她一定就可以成功地改变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偏偏就要现在过来——

    “对不起,莱茵……”阿帕亚伸手捂住她的手,低声地道着歉,“对不起,我没有察觉到……”

    如果波拉没有告诉他的话,他是不是会一直都察觉不到到她心底真正的想法,直到最后她把自己逼到崩溃?

    即便知道她在意着韶的事情,他也没有真正地放在心里,只是以为她是在意着之前的事情,一心想着只要好好地表达出来他喜欢她这件事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想让他和韶保持距离,想要让他选择她是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,他全都以为是她的吃醋耍性而已。

    结果就因为害怕要面对选择,而从来都没有好好地静下心来去体会她的感受。

    他怎么又做了这种事情?

    最开始就是因为害怕改变而退缩,导致她的灵魂受到了来自于他所给予的创伤。

    现在又是因为害怕变化,而让她再次受到了源自于他的伤害。

    他居然还一直在那里自以为做的已经够多了……

    他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。